皇城,战王府。
一夜宴会,宾客尽欢离去。
秦无道在房间内,好像在等待着什么。
这时,一道人影慌忙冲入屋内。
秦无道站起,当即道:“怎么样?是秦勉得手了吗?”
“不!秦勉的魂灯,灭了!”来人惊声道。
“什么?魂灯灭了?怎么可能!那秦勉可是开脉五重,杀一个炼体废物,还不是手到擒来?”
“这……我也不知……”
秦无道闻言脸色阴沉。
本想着今日生辰宴借着这个机会斩杀徐客,彻底灭了战王一脉的血亲,而他便能顺理成章地在日后成为王府世子。
可没想到,那秦勉竟然这么不中用。
“再派人过去,实在不行,联系外面的,不论花多少代价,都要将其彻底灭杀!”
“是。”那人迅速离去。
秦无道知道,现在沈燕正是对徐客愤怒之时,也是徐客最为命弱之际。
机会千载难逢啊!
而就在这时,沈燕忽然推门而入。
“娘亲,您怎么来了?”秦无道当即收敛目光中的冷意,立刻转变成一脸乖巧的笑意。
沈燕喝得微醺,脸色潮红,醉态中难掩妩媚。
事实上,沈燕当初也曾是帝国一等一的美人,否则也不会成为战王府的王妃。
如今虽不复年轻时候,却也美妇尽显成熟韵味。
秦无道虽一脸乖巧,可目光却不着痕迹地在沈燕身上上下打量着,腹中邪火升腾。
“无道啊,你说白天,娘是不是对徐客做得有些过分了?”
“我忽然想起,白日里徐客那模样,不似作假。”
“会不会……”
听到沈燕提到徐客,秦无道眼底闪过寒芒,当即扶着她的手,笑道:“娘亲千万不要多虑。”
“二哥跟大哥乃是战王府真正的嫡系,下面人谁不知道?”
“况且有我私下里护持着他们,他们不知道娘亲你的良苦用心,孩儿还能不知道吗?”
闻言,沈燕眼前一亮,当即道:“你私下里……”
秦无道点了点头,一脸懂事地说道:“我知娘亲偏爱我几分,可我也知道只有大哥和二哥才是未来的王府世子,我日后必然是要辅佐哥哥们的。”
“娘亲要历练他们,用心良苦,可我实在看不得大哥二哥受苦,因此暗中帮扶了他们不少。”
“误了娘亲的历练之心,还请娘亲责罚!”
秦无道说着,当即跪在地上,一脸惶恐。
沈燕见状,连忙惊喜地将秦无道扶起,一脸欣慰道:“还是无道有心啊。”
“他们兄弟俩若是能有你这般成熟稳重该有多好。”
秦无道闻言笑了笑:“我刚才差人问了,大哥和二哥不但没事,而且……”
“而且什么?”沈燕眉头一皱。
“我不敢说。”
“你但说无妨!”沈燕面色一肃。
“而且我听下面人说,大哥二哥刚从怡红院里出来……”
“什么!”沈燕闻言当即面色一怒,“亏了我还担心着他们!”
“没想到他们竟是这般……”
“逆子!一对不成器的逆子啊!”
沈燕气得胸口直疼。
“娘亲不要动怒,大哥二哥也只是一时误入歧途,我会私下里告诫哥哥们的。”
沈燕用手捋着胸口,看向秦无道的目光却是越来越满意。
“唉,无道。”
“你若是我的亲儿子,该有多好啊!”
“王府若是能交到你手中,必然能够光复往日荣光!”
说着,沈燕忽然目光一凝,“无道,此次太御宗收徒,你有几成把握能够成功?”
“这……五成吧。”秦无道笑了笑。
“好!他们两个目前来看是指望不上了。”
“无道,只要你能成功进入太御宗。”
“这战王府的世子之位,你未必坐不得!”
秦无道闻言眼眸一凝,隐藏在袖袍中的双手都忍不住握紧,但其表面还是惶恐道:“孩儿不敢!孩儿并非王府血脉,怎可……”
“无道,娘亲岂是那种迂腐之人?”沈燕当即握着秦无道的手,一脸宠溺道,“王府这偌大的基业,总不能毁在那两个逆子手上。”
说着,沈燕目光泛过一丝挣扎。
但这份挣扎,并未持续多久。
“那人已故去多年,我替他守着这份家业已仁至义尽。”
“我与你父亲,自幼就情投意合,他泉下有知,也不能阻止我奔向更好的人生吧?”
说着,沈燕伸出手抚摸着秦无道的脸颊。
“往后……你还是要多承担一些王府的重担啊。”
“至于你两个哥哥,你日后,许他们一生富贵就好。”
听到这,秦无道强掩内心激动,表面依旧恭顺。
“娘亲厚爱,孩儿铭记于心,但越俎代庖之事,孩儿不愿!”
见自己话都说到这份上,况且还是王府世子这等诱惑,秦无道依旧不急不躁,这份心性……
沈燕的眼神,愈加欣慰了。
“好了无道,娘亲累了,回房休息了。”
“孩儿送您。”
当送走沈燕之后,秦无道眼眶中的野心方才展露无遗。
“徐客啊徐客,你大哥已经被我算计至死。”
“你的生母也对你不闻不问。”
“这王府未来继承人之位,你凭什么跟我争?”
秦无道嘴角微勾,不屑之色渐浓。
……
清风山上,灭杀勤勉之后,徐客将后者血肉尽数吞噬。
“大荒囚天经第一重境界,噬血!”
“以万物生灵血肉为养料,这功法,还是太全面了!”
徐客喃喃。
而开脉五重修士的血肉精华,让徐客再开一脉,迈入了开脉二重境界。
“但还不够!”
“杀秦无道不难,难的是沈燕!”
“还有那个男人。”
徐客并没有因为自己连破两重修为而自大,他深知一个道理。
要杀,就要杀个干干净净。
要报仇,就必须做到一击必杀万无一失!
“距离太御宗考核还有半年时间。”
“秦无道不会放过这个机会。”
“可即便我在考核上击败秦无道,可击败之后呢?”
徐客喃喃。
大楚帝国宗族林立,战王府作为帝国八大王爵之一,其深层次的底蕴,绝非是他能够用半年时间所弥补的。
可正是如此,他更是要利用这半年时间,积攒起能够扛住战王府一记雷霆重拳的底气!
压力,也是动力啊。
冷风灌体,热血难凉。
许久后,徐客回头望去。
只见孤坟森然,寂月当空。
而他嘴角微抿,旋即脚掌一跺,面前一块青石板被震至半空。
掌锋为刀,镌刻青石板上,字字情深——
恩兄徐坚之墓!
随后听得“嘭”的一声,这墓碑立于父亲的墓碑之后。
“大哥,等等我。”
“那些残害你的,那些欺辱你的,那些不堪回首的,我会一一讨回亲手粉碎!”
“有朝一日我为帝,必杀入轮回路,再许你不朽身!”
……
好事不出门,坏事传千里。
特别是对于战王府这等门庭来说,更是如此。
生辰宴结束后的第二天,关于徐客大闹生辰宴,剜肉断亲的消息,如风卷残云一般成为皇城坊间的饭后笑谈。
有指责沈燕偏心养子是非不分的,也有蠢蠢欲动的势力想要找到徐客的踪迹。
可找了两三日,也没听过徐客露面。
再加上战王府的干预,这事似乎也就被压了下去。
武平侯府。
武平侯徐百川紧皱着眉头,这位曾在战场上身经百战,以军功谋得侯爵之位的中年人,正坐在木质轮椅上,听着下人汇报。
“侯爷,自从徐客离开战王府后音信全无,根据当日在场人说,徐客曾手捧断指,其大哥徐坚可能已经身亡。”
“侯爷,我们要不要派人……”
武平侯府与战王府的渊源,极深。
这汇报之人也是试探性问道。
武平侯闻言目光一寒:“放肆!”
“战王府的事情,与我武平侯府何干?”
“你跟在我身边这么多年,脑子也糊涂了?”
那人当即跪下不敢应声。
片刻后,徐百川才有些不耐烦地摆了摆手:“退下吧。”
“是。”那人知道自己刚才言语触及到徐百川的逆鳞,连忙离开。
正厅中再无一人。
可刚才还满脸寒意的徐百川,在那人离开之后,双拳却是微微紧握,颤动的眉头昭示着他内心的不平静。
良久之后,这寂静的正厅中只空留一声轻叹。
“都是孽,孽啊。”
他低头,目光落在自己的双腿之上,突然间,他双拳猛地砸下。
但双腿犹如枯木,感受不到半点疼痛。
似乎早就料到是这种结果,徐百川并不意外,只是目光,多了一分颓然。
“庆南,推我回屋吧。”
徐百川喊了一声。
然而,无人应答。
“庆南?”他又喊了一声。
依旧无人。
“这小子……”徐百川抿了抿嘴,低着头双手搭在轮毂之上,轮椅缓缓移动。
而这时,一道人影,缓缓从门槛处延伸到他的脚边。
“喊你半天,你……”
当徐百川抬起头时,眼前之人,却并非他的儿子。
而是……徐客!
徐百川眼睛一眯,虽然他不曾见过徐客,但那熟悉的眉眼,还是让他猜出了眼前人的身份。
他神色一板,瞬间面露不悦,刚要开口,却见徐客“扑通”一声跪倒在地!
与此同时……
“二叔!”
徐客红着眼,看着眼前瘫坐在轮椅上的中年人。
一声二叔,喊得徐百川原本凌厉的眼眶瞬间翻涌起无边风浪,哪怕他已竭力维持,可搭在轮毂上的双手,仍是不可抑制地微颤。
“客儿,见过二叔!”
说着,徐客朝着徐百川,重重地一头磕下!
咚!
这让徐百川下意识伸出手,可咽了咽口水,仍是收回双手,面色恢复了先前的冷淡。
“你来做什么?”
“我不是你二叔。”
徐客抬起头,却是双眼通红道:“二叔,客儿与您十七年不曾见过一面。”
“可幼年时,父亲将我揽在怀里,不止一次告诉我。”
“若有一天我遇到难事。”
“求天,天不应。”
“求地,地不灵之时。”
“就让我来找您。”
听着这话,徐百川仍旧是一脸冷硬,可其双手指骨,却是攥紧到发白。
“呵,他倒是会胡扯。”
徐百川冷笑一声,语气不屑。
徐客摇头,紧接着泣声道:“二叔,大哥死了。”
“被沈燕和秦无道联手逼死!”
“八十一鞭,大哥在我面前,被活生生鞭杀而亡啊!”
“前日我去王府为大哥讨求公道,可沈燕是非不分。”
“二叔!客儿今日前来,只有一件事……”
“请二叔,为大哥,主持公道!”
徐客说着,再度一头磕下,久久跪伏在地。
这两天,他不止一次在武平侯府门前徘徊,今日终鼓起勇气溜了进来。
如果说这天下,还有谁能够帮他。
恐怕,也只有眼前这位,与父亲同出一脉的亲弟弟,徐百川了!